凌晨3點的汽輪機廠房,一束手電筒光刺破黑暗,落在軸系刻度盤上。汽輪機轉速安裝間隙要求小于1毫米。檢修專工劉建武的汗珠從額頭滑到鼻尖,他屏住呼吸,看著塞尺的讀數從2毫米調到1毫米——這是熱工團隊在大修中與“毫米”較勁的第12個小時。在太原第二熱電廠,這支以“精、專、實”為骨的隊伍,總在機組轟鳴的間隙,用比發絲還細的精度,書寫著屬于他們的堅守故事。
大修啟動前一個月,熱工班組的燈光總亮到后半夜。班長張昊把網絡進度圖鋪在桌上,紅筆在“表計校驗”“執行機構拆裝”等節點上圈了又圈。“這不是紙上作業,是給機組上保險。”他敲著桌子,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技術員劉浩的筆記本上,密密麻麻記錄著十余年的檢修心得。“這個壓力開關,長期處于振動環境,去年校驗時定值偏差了0.02千帕,今年必須拆了全部核對定值。”他指著清單上的一項,指尖在紙頁上壓出淺淺的印子。年輕的小汪突然舉手:“電動門的軸套容易磨損,咱們備足三種型號的備用件吧?”劉浩眼睛一亮,當即在清單旁補了行小字:“備件提前72小時盤點,標注磨損極限值。”
一星期內,團隊對著任務清單來來回回討論了8次,光“四管檢漏”的步驟就推翻了3次。“檢修不是打仗,是繡花。”副班長杜師傅總說。后來沒人知道,那張被翻得起毛邊的清單背后,藏著他們為避免萬分之一失誤而做的百次推演。
檢修進入攻堅期,40攝氏度的廠房像個蒸籠。熱工團隊蜷縮在鍋爐側的狹小空間里,給四管檢漏探頭做檢查。“有漏氣聲!”小汪突然喊道,聲音里帶著興奮的顫抖。
劉浩湊過去,用聽針貼在探頭接口處。“是法蘭密封圈老化,硬度降了2個單位。”他篤定地說。更換密封圈時,小汪的手指在狹窄的空間里被磨出紅痕,卻不敢有絲毫晃動——這處密封若有絲毫的偏差,就可能導致對鍋爐泄漏做出誤判。
當最后一次測試顯示“完全密封”時,兩人癱坐在地上,汗水順著安全帽的系帶往下淌,在胸前暈開大片鹽漬。“你看。”劉浩指著小汪手心的紅痕,“這就是熱工的勛章。”
大修結束后,機組靈活性改造的戰鼓又擂響了。“AGC響應速度要再提高一些,不然拿不到現貨高價合約。”張昊盯著屏幕上跳動的參數,語氣凝重。
半個月以來,熱工團隊的辦公室成了不夜城。小汪對著邏輯參數反復調試,眼睛熬得布滿血絲;杜師傅帶著徒弟們校準傳感器,確保每一個數據都精準到小數點后3位。有次為了優化一個調節參數,他們連續48小時守在集控室,桌上的對講機和記錄本,堆積如山。
當改造后的機組第一次在現貨市場憑借出色的調節性能拿下高價合約時,大家都露出了舒展的笑容。